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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代有句老话，弱国无外交。其实，这话很不对。近代的世界，虽然本质上，是一个丛林，弱肉强食，以实力说话。但是，西方列强，还并不想真的让世界变成彻底的丛林，他们还要讲规矩，维持国际秩序。在这种时候，弱国的外交如果能表现出色，也还是能给自己的国家挣得几分利益的。一战后的巴黎和会，公认是中国外交的大失败，其实，五四运动的参与者错了，历史叙事者也错了，巴黎和会上，中国代表团的出色表现，最大限度地为中国征得了最大限度的利益。中国的外交，在巴黎和会上，没有失败，而是取得了胜利。日本代表团，首席代表是西园寺公望侯爵，但是，实际起作用的，是代表团的第二号人物牧野男爵。显然，日本轻视了中国代表团，在会前，没有做充分的准备。他们对于山东和青岛问题，原本打算像对付马绍尔群岛一样，直接跟德国方面交涉就完了，根本不容中国插嘴。就像当初他们攻占青岛和胶济线一样，视中国为无物。对此，中国代表团据理力争，说中国的山东跟太平洋上的马绍尔群岛根本不一样，是中国的一块腹地，儒教文化的发祥地。无论德国日本怎样争夺，都不可否认主权是中国的。所以，当日本的要求提交主宰会议的十人团（日本在里面有代表的）时，毕竟中国代表团的道理摆在那儿，十人团不得不同意，中国代表可以就山东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。这个时候，中国代表团的代表顾维钧，就有施展的地方了，他事先就山东问题，做了很长时间的功课，而且，他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，辩论队的娇子。在会议期间，深得参会的美国总统威尔逊的好感，参与了威尔逊建立战后秩序的国际联盟的筹建工作，跟美国代表团的上上下下，关系特别的好。当然，最关键的是，他知道该怎样说话，能够打动西方人。在会上，日本牧野男爵先发言，强调他们对山东和青岛的权益。牧野虽然也在美国留过学，但那个时代日本人的英语，绝大多数英美人是听不懂的。傲慢的牧野吭吭哧哧讲了半天，只有美国国务卿凭借事先拿到的发言稿，才勉强听懂了几句，别的人包括记者们，都是一脸的懵。然而，轮到顾维钧上台了，他一口流利的英语，逻辑缜密的论证，妙语连珠的比喻，富有感情的言说，深深打动了会上上的每一个西方人。让日本代表，简直没话可说。发言结束时，会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顾维钧不仅打动了西方媒体，成了和会的明星，而且，美国国务卿兰辛，法国总理克列孟梭，都当场向顾维钧表示祝贺，兰辛还表示，顾维钧已经把日本代表的所有论点都驳回了。显然，这是违背外交惯例的。但是，由此可以看出，中国代表的表现，是怎样的出色。但是，尽管日本代表无话可说，毕竟他们是五强之一，最后的撒手锏，是威胁要退出和会。此前，另一个五强之一的意大利已经威胁要退出了，如果日本也退出，这个和会就开不下去了，而美国总统心心念念的维系战后秩序的国际联盟，就更没戏了。所以，英法美三国，硬着头皮，站在了日本一边，把山东胶济线和青岛暂时交给了日本管理，但是，理亏的日本人，也不得不承认，山东和青岛的主权是中国的，承诺在适当的时候，会把它们交还给中国。做到这一点，其实很难，英法美三巨头，费了很大的周章，才实现的。说实在的，在一个丛林时代，这已经是中国人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。正因为如此，日本代表团回国之后，遭到痛骂，说他们丧权辱国。两年以后，华盛顿会议召开，在这个会上，日本在美国的压力下，不得不兑现承诺，把胶济线和青岛，都交还给了中国。只是，这个事儿，我们的历史学家就不大描写了，给人的印象，好像，日本一直占着青岛似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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